怀念父亲

记与父亲一起生活的点滴

2014-07-15

父亲离开我们近百日了。

四十年前,正值国家经济频临崩溃边缘的文革后期,物质极为匮乏,人民生活贫困。我们那里,由于粮食不足,除了少数掌权的既得利益者外,山村几乎看不到像现在普遍存在的大腹便便的人,饿得“猴筋线断”者倒不少。那时,父亲由于营养不良,很瘦,经常头晕。

有一次生产队出窑,将砖瓦卖给黄沙的枫朗瓷厂。一块刚刚出窑的青砖,大约六斤,担到五六里地外的黄沙枫朗瓷厂,每块砖大约可得一分多的脚钱。也就是说,挑一担百多斤的青砖(大约十六至二十块)到黄沙枫朗瓷厂能赚两三毛钱。将砖瓦挑到目的地是当时农民难得可以获得现款的工作。为了避免先前的争抢情况,生产队将卖出的砖瓦数目,按人口发配给各家各户。

那时家里,奶奶年老,母亲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,弟妹都还小,我和姐姐虽然可以帮点忙,但毕竟体力不足,挑砖的重活便落在父亲身上。不幸的是,父亲正患“脚跟风”,脚跟风俗称“踮石”,可能是脚跟内部发炎,表面却看不出来,走路时脚跟受压,就像针刺一样的庝痛。为了支撑家庭,让老人小孩有个安全的避风港,父亲冒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,挑着上百斤的青砖前往黄沙枫朗瓷厂。父亲眉头紧锁、强忍庝痛、满头大汗、挑着重担一拐一拐的、如上刀山般慢慢地移动,不一会全身的衣服就湿透了。看着正患脚疾的、可怜的父亲,被重担压弯了背,艰难地往前挪的背影,我感到十分的心酸,恨不得自己赶快长大,好替父亲分担工作。此时此刻,我下决心长大成人后,一定要好好孝敬父亲,不让父亲干的这么辛苦。

我高中毕业,当了几年农民,恢复高考时,有幸考上了大学,在父亲艰辛的支持下,完成了大学学业。我毕业工作后,有能力回报父亲的时候,父亲仍在石云中学接受学校的返聘工作,推迟了退休。待父亲退休与我们生活在一起时,不久我又去了新加坡。“父母在不远行”,不能在身边侍奉年老的父母,有违孝道,不无自责。即使去年春节后,九十二岁高龄的父亲到新加坡探望我们,一块生活了三个多月,我因为要上班仍无法能好好地侍奉父亲,特别是那次父亲独自下楼摔倒,我未能尽到照顾好父亲的责任,心中十分的愧疚。

所幸父亲回到中国,在弟妹们的悉心照顾下,圆满地走完了人生的最后历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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