闯出来的作家

2005.12.9

高级工程师、退休老干部——我的满叔,迄今为止已出版了十八本书,他是闯出来的作家。

满叔是个天不怕,地不怕,天塌下来当帽戴的人。他在十五六岁读中学时,就背着父母和家人,参加了闽粤赣边纵游击队,成了一名游击小鬼队员。

小小的满叔跟着大人站岗、放哨、炸碉堡、打伏击,呼啸的子弹穿过他的裤裆,几乎绝了他的根,要了他的命。

解放后,年纪尚轻的满叔,毅然放下枪杆,拿起笔杆。勇闯高考独木桥,并考上了北京石油学院。

大学毕业后,他被分配到四川油田。满叔凭着锲而不舍的精神,深入研究石油钻井“断钻杆事故”,写出了有名的论文,“怎样才能不断钻杆?”提出“共振”理论,提出解决方案,在生产中见效。论文在国内外发行的《石油勘探》杂志上发表。

1959年大庆油田刚发现,他带领钻井队从四川来到黑龙江的松辽草原,与铁人王进喜和全国会战职工一道,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庆石油会战。

在那特殊的年代,在那片荒野的大草原,开发新油田,是极其艰苦的。他们冒着零下30几度的严寒,在道路不通,没有车辆的情况下,硬是靠人力,连拖带推,人拉肩扛,将几十吨重的钻探石油设备搬到荒野的场地。在冬季野外施工,手粘住钢铁,一撕一块皮。泥水喷到棉工服上,立刻冻成了冰铠甲,不得不用棍棒敲打……

生活极其艰苦。1960~1962年,是3年自然灾害最严重的时期,食不果腹,到地里拣冻白菜帮子、甜菜叶子来充肌,下班时沿途采摘野菜交给食堂熬野菜粥,绿绿的锅里,见不到多少米粒。经常有人昏倒在工地上……

没有水,他们就自己掘井取水,或在水泡中取冰化水,没有房子,他们就天当房地当床,在露天睡觉,住上临时帐篷算是幸运了。

到了晚上,帐篷外面,可听到狼的嗷嗷叫声,用手电筒向周围一扫,有时能照见野兽,在手电光的照射下,野兽的眼睛像两盏青灯反射出阴森森的绿光。一次早上满叔急于去10多里外的井队处理技术问题,在途径两边是齐人高的芦苇塘窄路时,碰见1只大野狼迎面相向而来。退,野狼会猛扑过来吃人;进,以智周旋吓跑它,是唯一的选择。满叔想起牧民传授的方法,把扎在腰间的棕绳取下,打成活口,对着狼边走边晃动。大野狼可能认为套狼人来了,最初凝目而视,相持几分钟。满叔步子放慢继续前进,向其逼近,但野狼毫不让道的意思,贪婪的大嘴垂着血红的舌头,正等待着这可望而不可及的早晨美餐。当走近六、七米时满叔猛然晃动起圈套,摆出套狼人要下手的样子。大野狼突然发出凄声的嚎叫,迅速转身遁去。当时严冬初始,零下20多度,但他全身已浸透了冷汗。

在开发大庆油田的艰苦历程中,满叔与铁人王进喜,一块努力,一块拼命。他非常刻苦地工作,成绩突出。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,年年被评为红旗手。

“人怕出名猪怕壮”。由于满叔工作努力,贡献大,年年得奖,招致某些人的极端妒嫉。正当他春风得意,事业如日中天之时,却遭到了同单位的人的栽赃陷害,被无辜地投入了监狱。监狱里的刑讯逼供,无不用其极,满叔多次被打得晕死过去,几乎命丧黄泉。在极其残酷的日子里,满叔大义凛然,不畏强暴,以绝食、写血书进行抗争。他从新犯人中弄到一截铅笔头,用厕所纸,将所受冤屈、迫害记下来。托狱中朋友的家属,偷偷地将所记纸条带出投寄。事后得知,领导收到了他的投诉信,并转给了制造冤案的那些人。这帮家伙不思悔改,反而变本加厉的进行迫害。

满叔被无辜地投入了监狱,除了他的妻子知道后,与他离婚外。家里的人都不知道。突然失去了联络,家里人己猜测到满叔可能发生了什么事,但又无法打听得到消息,大家忧心如焚。

无辜遭受牢狱之灾的满叔,坐了几年牢,原本健壮的身体已被折磨的人不成人了。他出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以前的记录,整理成申诉材料。整理出来的申诉材料有十多万字,厚厚的一大叠。

满叔出狱投入劳改前的第一件事,就是要求原法院对案子进行复查、重审。当满叔将厚厚的申诉材料递交上去后,估计法院看都没看,立即回复“维持原判”。因为那法院里的人,就有当时栽赃陷害者。要求那些魔鬼把持的法院,重新调查审理,无异于与虎谋皮。

上诉不成,反而捅了马蜂窝。满叔遭到了更残酷的打击迫害。服刑满后,由于“不认罪”,他被送到方园几十里无人烟的内蒙劳改牧场“就业”,继续管制改造。到了那农场,住的是用土坯垒起的四面透风的茅屋,吃的是从农场收割后,掉在地里发霉的土豆。而劳动时间每天却高达十五六个钟头。劳动回来,极其困倦的满叔,一躺倒床上就呼噜入睡了。那非人的环境,非人的劳动,满叔被折磨的皮包骨头,几乎饿死累毙在那劳改队,成为大漠孤魂。

即使再大的困难,也阻挡不了满叔申冤雪耻的决心。有一次农忙过后让农工休息一天,他从农场跑到几十里地的小站乘车到点北京告状。他走后几小时,场里发现满叔不在,立即组织警察沿途路口堵截追捕“逃犯”,并安排专人在住家周围日夜监视。

几经周折,满叔总算到了北京最高人民法院。将申诉书递了上去。最高法院批转黑龙江省高院,高院又批转大庆中院处理,层层下转,最后又转到了迫害他的人手里。

满叔“逃跑上访”回来后,立即遭到禁闭反省15天的惩罚。

回到农场,满叔日盼夜盼,过了好几个月,终于收到了中级人民法院的复函,复函与初级人民法院一样,“维持原判”,典型的官官相护。

再次失败并没有动摇满叔雪耻的决心。他总结经验,不认罪可以,但在劳动中更要做出成绩,方能取得劳改队头头的信任。

劳改农场有一个小炼铁炉。有一次那里的炼铁师傅意外摔伤,牧场的头头让满叔去暂时接替那师傅的工作。满叔本来是搞石油的,炼铁不是他的专业。俗话说“隔行如隔山”,“干啥吆喝啥”,满叔在“开炉”间隙,学习炼铁技术理论,结合所在炼铁炉的弊端,搞出改造方案,采纳实施后炼铁效率一下子提高了四五倍。他的突出贡献,大大改善了劳改头头们对他的看法。满叔从此留在机械厂,不用下地干活了。

工作环境的改善,并未使满叔忘记申冤雪耻。有一年,牧场有一批肉牛要出口香港,需要工人押运到广州。说来也巧,炼铁炉革新成功后,牧场政委亲自观看炼铁操作,对满叔极为赞赏,满叔趁机提出利用“押送牛”探亲的请求。尽管当时“农工”属被管制对象,却意外获得牧场一把手“恩准”。取得送牛任务后,在返回进京时,满叔又一次向最高人民法院再次提出申诉。

满叔送牛到了广州。那年,我正在广州读大学。满叔到大学来看我,叔侄多年没见面了,见面时那种激动是不言而喻的。那晚我和满叔就在大学的学生宿舍,抵足而眠,倾诉亲情。

那晚洗衣服时,我看到满叔穿的衬衣,补了又补,真正是百纳衣。袜子更是千疮百孔,看了使人心酸,使人心痛。而满叔虽然这么艰苦,他每年还给家里寄钱,满叔的孝心使人感动,使人肃然起敬。

送牛回去后,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,终于盼到了省高等人民法院的回复——令人心寒、令人悲愤的回复。回复不但维持原判,还要求“息诉”。天啊!官官相护,天下乌鸦一般黑!

当大家都对申冤失去信心时,唯独满叔宁死不屈,奇耻大辱,不得昭雪,死不瞑目。不久,满叔又申请到“押送牛”的机会,在北京,他找到时任石油部部长——当年开发大庆时的老上级宋振明,通过他特批调回大庆。他再次向最高人民法院提出申诉。时值1978年底,党的三中全会决定平反“冤假错案”,满叔的沉冤终于获得了复查,1983年以冤案平反。申诉前后历时19年,滴着血泪的“维持原判”只是更加磨砺他的斗志和抗争的决心。当满叔在法院拿到这份迟到的平反昭雪书时,不禁失声痛哭,扑簌簌的眼泪打湿了平反昭雪书。在场的办案的同志,无不为之动情。

这桩冤案从陷害至平反昭雪,足足历时19载。轰动全国的佘祥林杀妻冤案,与满叔这桩冤案比起来就大巫见小巫了。佘祥林毕竟还得到了数十万的赔偿,而满叔仅仅得到1500元的生活补助。按大学刚毕业46元拿工资(当时没有平反,4年后平反恢复原级别工资75元)

回大庆后,安排他搞管理。经济管理不同于钻井技术,满叔有股特别的闯劲,复职后他便夜以继日地学习、工作。他要把过去几十年“撂荒”的时间补回来。不出一年,他就写出了获奖的高水平的论文《系统运筹方法论》。该论文在黑龙江省“双法”(统筹法、优选法)研讨会上,满叔与著名数学家华罗庚一块探讨那方面的问题。得到了他的赏识鼓励,合影留念。(附图与华罗庚一起,戴帽者即满叔)。

满叔连续多次荣获省、部级奖论文后,开始了著书立说。第一本编著的《大庆区域发展与系统运筹方法论》,于1989年科技文献出版社出版。《金戈铁马 闯龙宫》,则于1996年新华出版社出版,再版。

从《系统运筹方法论》开始,连续编著了有关书籍共18本。近年来,他与原石油部副部长李敬合作,先后出版《李敬日记》1—7本.满叔除了著书立说外,也创作一些诗歌,发表在报刊杂志。已过古稀之年的满叔,每天坚持跑步,身体还十分硬朗,目前仍笔耕不辍,就在上个月,才刚刚出版发行一本150多万字的新书。

下面是罗氏通谱网2003年5月12日对满叔的介绍

罗善兰  1933年12月生,大庆石油管理局高级工程师。1957年毕业于北京石油学院。主要研究方向:系统运筹科学、行为科学、管理科学以及应用研究等。主要学 术成果:著有《大庆区域发展与系统运等方法论》、《科技进步与大庆发展建设》、《强制控制与强制管理》、《管理标准汇编上下册》等书;首作编著《金戈铁马 闯龙宫》,1996年新华出版社出版;合作编著《李敬文集》上下册,1998年新华出版社出版。发表过多篇论文,其中《运筹学在油田的应用》、《统筹法在 石油钻井中中的应用》获黑龙江省优秀论文奖、《钻井工程质量标准必须适应油田开发方案的需要》获石油部二等奖,《国内外钻井工程质量标准水平分析》获大庆 市三等奖。为了弘扬新华社长篇通讯《和群众同甘共苦的高级干部–李敬》的形象,目前正在整理李敏在大庆油田艰苦创业时的日记,力争在三两年内出版,以进 一步发扬爱国、奉献、创业、开拓的大庆精神,为我国四个现代化服务,为强国富民服务。

满叔 2006.02.22修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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